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咖啡一样的往事

发表日期2009/4/29 10:33:20 作者:无 有871位读者读过

   深秋,风冷,夜静,月已下弦。

    手头上有两个稿约,可是,思绪仍然还是停留在《九九重阳》上。

     有多少往事已经被如水的光阴所模糊,所淡化,已经尘封在忘却了的历史长河中。可又有一些人,一些事,一些情,却大浪淘沙后的留在了我们的记忆中,它们,将伴随着我们的一生,直到生命的尽头。

     岁月如梦,往事依依。

     言校长虽然年近八十,但在我的眼里,他依然和三十年前一样的模样,岁月竟然没有给他留下太多的痕迹。我曾在不经意时感叹过,他答:“老喽,头发白了,染过了。”

     言校长以前号称“老三杯。”喝酒从来就是三小酒杯。我在他的手下工作了十多年,亲眼见到他超过六小杯的,几乎没超过三次。任你如果劝酒,任你再大的领导,他就是他。他的性情是悠悠然,不紧不慢,不急不慌的。开起会来,他会缓缓点起一支又一支烟,很享受有滋味的抽,一二三四五的前前后后详详细细的讲。每次教师周前会,不到太阳落山,不会歇。那时,教师中,多数都是农村的民办教师,家里有责任田、自留地,下班回家有好多活儿要干,尤其是农田大忙时节。一心想着早点回去,那个急呀,真的是火烧心。但你急他不急的.周前会是不准迟到早退请假的,你就是想溜,也没机会,那时一个中心小学,规模小,也就二十左右个教师,那像现在有八、九十个,可以混水摸鱼的。记得一次,连我们三个新老师也烦了。一人一句,三句半,发牢骚.小周说“言校长的会呀,哼哼,老太婆的裹脚布”,我接:“又臭.”,小笪再接“又长!”那音儿还拖着没完,言校长的声音就过来了:“什么,什么,再说一遍。哼哼.”他依然面带笑容,那笑,让我们三个楞在那里,尴尬了半天。心里可是惶惶然的,怕他计较。可是,过后,什么事儿也没有,他还是他,将我们使唤来使唤去的,会么,照样的还是那样的开,马拉松式的。

    他的认真,执着,正统,中轨中矩,,让人有时受不了,可现在想起来,却又非常的敬重。我们现在学校的每日班级学生“四优”、“四比”竞赛活动,就是他首创,并继承下来的老传统。因为现在的活动多了,所以,现在这项活动的重视程度、形式、规模和效果都远远没有超过他那时。他的规范严格细致周全,那可是众口一碑的.

   其实,他也曾是我的初中数学教师,让我确实是收益不少。那时,正是文化大革命时期,反师道尊严,学白卷英雄张铁生,学头上长角、身上长刺的黄帅,反潮流。教师们哪里有心思教书?都在糊,可他就是不,仍然兢兢业业的教.那时,他是东岳庙初中的校长。别的教师的课可以不听,作业可以不做,他的课不行。一是他的脸色重,严厉,二是他的那根漂亮的教棍,确实另人生畏,不过他可从来没有落倒过我的头上。我曾亲眼看到他一刀一刀的将一根粗长的柳枝,削成小拇指粗,那滚圆精致程度,仿佛是从车床上车出的一般,再在前断掏个眼,结上一根漂亮的丝绳。我曾经的同位小生,因为起早贪黑的下黄鳝、扒粪,所以,上课时疲劳的总打瞌睡。有一次实在太累了,言校长向他渡来时,我怎么踢他的脚,他都没有反映,还是呼呼大睡,言校长走到他的面前,大声让他站起来,他也没醒,气得言校长将教棍重重的敲在桌面上,顿时,那棍分成了三节。此时他才惊吓的跳起来。

   现在我们提倡的是“和谐社会”,和睦相处,而文革期间却是发动群众斗群众。一个小小的学校,好象派系斗争还很严重。后来听到风言风语,说一位姓陈的教师带领着我们邻班的十几个学生去政府示威请愿,就是告言校长的状,其中一条就是这根教棍的错。其实,那位陈姓教师是南京大学的高才生,水平确实了得,可他体罚起学生来,那可比一般教师更加的变本加厉。他的揪耳朵,手指敲头,大皮鞋踢腿,让你麻木好半天,后来成为我高中的他班的同学谈论起来,没有不心有余悸的。不过,那时他们一班的纪律特别的好,我就曾羡慕过他们那种好的学习环境。不像我们二班的班主任拿不住学生,课堂上多数都是乱糟糟的。就是到现在,他们班的学生仍然怀恋陈老师,都想一起去看看在南京的他。那次事件后不久,那位陈姓教师离职,言校长也被调到了农大去接受再教育了。再后来,他被平反,被调任中心小学任副校长,一直干到九二年退休。

    后来我调到中心校后,他就一直带自然课。虽然自然是个附科,但他依然是板板上水的上课,课前准备工作作的非常周详,教案非常的认真,作业也是非常的认真的做,堪称楷模。那时学校也搞成绩排名,主要就是语文和数学,不过,几乎没有奖金,可为了个名,还是非常下劲的干。不过,对于他的这个认真,我们私下了有点不已为然,认为反正不考试、不排名,还抢我们的时间,没必要小题大做。记不清是因为什么,也许是不认真对待他的课或作业吧,那次言校长是真的大动肝火了,将我班的学生一直留到天黑才放,那天大风大雨交加,多数家长都来接自己的孩子了,只有一个下高埝的女孩,胆小,没有伴,有好几里的泥泞小路,还要经过一个只有独木桥的小河,挺不安全的,最后,只好由我和另一个住校的老师将她送回家,等回来时,虽打了伞,却还是被淋的像个落汤鸡。

    言校长的一生似乎也平平淡淡,但另人羡慕的就是,他与夫人柏老师从来都是形影不离,从没红过脸,恩恩爱爱几十年,他们平时相互间都是用“言老师”"柏老师"敬语相称。这次重阳节活动,我又一次见到了柏老师,没想到退休前身材单调、弱不禁风的她现在也发福了,只是视力似乎不如以前了。

  多少年了,都是这样,在乡镇中,学历水平最高的就是教师了。可是,最不“世故”的也是教师。其实也是这样,教师每天接触的都是学生,渐渐的,他们已经脱离了在社会上的练达,加上工资待遇低微,生活清平,所以,慢慢的也就变得“迂腐”起来,位卑言就微。所以也只有经常的发发牢骚,说说愤世嫉俗的话,可却没有几个辞职下海的。我们的老前辈以前的工资几十年如一日的每月拿着37块钱。可是,我怎么回忆,也没有回忆到言校长发过什么牢骚,生过多大的气。他没什么可抱怨的,心平气和的过着一天又一天,认认真真干着每一件事。退休前,他的爱好也就是每个星期打次把小牌,每个节假日去钓钓鱼。那时侯农村中野塘很多,他每次出去,总有不小的收获,这也取决于他遇到事情都爱研究研究,所以就研究出了钓鱼的技巧来了。另一个特点就是心态好,人背地里都称他是个“慢劲头”。记得有一次我们一起去垂钓,大家都钓了不少,而他却连个小毛鱼都没有见着,都劝他换个窝子,可他雷打不动,一心一意地死守着,说好还有十分钟就吃饭的,嘿,那浮子一颗一颗的往下沉,"上钩了!"是一条十七斤重的青鱼,他足足玩了二十多分钟,才将鱼拖上了岸。退休前,他一直住在学校的一间低矮阴湿的平房内。平常他总是乐呵呵的,只要一乐起来,他的那二黄调必哼起来,韵味悠长;闲来无事的夜晚,也常常听到他在吹笛,那笛声,清脆悠扬;也常常听到他在拉二胡,那二胡声,沙柔绵长……

   他是一个老党员了,可是党龄比我仅仅长三年。而且一直是个普通的党员,连支委也没干过。其中的原因很简单:过去入党讲究成分论,而能读上书的家境肯定不错,但划分的成分肯定高。而且,当教师的入党也非常的难。他几乎年年写入党志愿,却年年要接受党组织的“考验”,这样一晃就是好多年。如果按一个真正的共产党员的标准来衡量,我可以负责的说:他就是真正的。他的党性强,严格按照章程办事,负责,认真,只要是支部的活动,他总是准时参加,积极参与……

    很温馨的往事,难以忘怀的往事,而这样的往事,也总象咖啡一样的,有一点点淡淡的苦涩,一缕缕醉人的香气……